菸頭燙到一下。他手指一抖收回手,後背驚出冷汗。江聲什麽都冇察覺。他隻是看到卜繪頓了下,聲音低沉,眉毛擰起還是那種煩死人的酷哥臉,“我有我的節奏,我隻是還冇開始。”“你根本就冇想我和小回覆合的事情。”夜風中,江聲半眯著眼,冷酷地看著他。卜繪感覺到喉嚨席捲上一種冰冷的癢意。腦內陌生的嗡鳴讓他覺得煩躁,他聽到江聲緊跟著就說,“是小回求著你上來幫他的是嗎?但是你根本就不想!你在消極怠工應付了事。因為你一直...-
第001章
破產就破產之
破舊一居室,牆角黴菌形如斑點攀附,白熾燈搖晃。
“這個,這個,還有這個。”經紀人一本本地把通告摔在江聲麵前。
“——江聲!知道你現在要賠的違約金帶多少零嗎?再不賺錢,你連這樣的房子都住不上,隻能出去留宿大街喝西北風了!”
江聲坐在勉強乾淨些的沙發上,烏黑眼睫靜默垂著,抿著嘴角,悶悶不樂。
經紀人鐵青著臉看他,“告訴我,你到底在挑剔些什麽?”
江聲咕噥,“什麽話,不能挑嗎?”
他凍得發烏的手把菸嘴送到唇邊,冇點燃,隻咬碎了爆珠,空氣中瀰漫起葡萄的味道。
一張昳麗的臉五官立體眉眼深邃,神色懨懨,眼底有點烏青,顯然已經很久冇睡好了。
“破產了你哪來資本挑?!”經紀人氣笑了。
江聲睫毛抖了一下。
經紀人頓了頓,看到江聲這慘樣,心裏止不住譏誚。
富家少爺落魄了,還不是隻能住這樣的地方?
他隨手脫掉羽絨服劈頭蓋臉扔給他,冷著臉說,“搞清楚,你已經不是那個富二代,不是所有人都要圍著你轉的江聲了。”
申請破產後原本會有一些資產保留,隻是公司被拿去抵債,不至於過得這麽淒慘。
但江聲的狀況有所不同。
他爸江庭之攜款逃跑,有權有勢的繼兄早就和江家不相往來,平時眾星捧月的,到頭來隻留下江聲一個人。
算不算眾叛親離?
想想,他也不過才二十四的年紀,剛大學畢業兩年而已。
江聲平時對他也算不上多好,兩個人認識時間也短暫,上任就劈頭蓋臉地迎上爛攤子,嚴落白也很暴躁。
但落到這份上,嚴落白又覺得他可憐。
江聲扯下羽絨服把手縮進去,吐氣抬眼,一雙點漆般的眸子明亮。
明明是個遊戲人間的惡劣少爺,偏偏有這樣清澈無害的一雙笑眼。
“我知道啊。”他有些鬱悶,側了下頭,略長的髮絲落在肩上,“你怎麽語氣還蠻爽的,該不會也記恨我很久了吧?”
年輕的經紀人差點一口氣冇喘上來。
嚴落白推了推金絲邊眼鏡,儘量冷靜下來,沉著道:“牆倒眾人推的道理你不會不明白。你破產,比我爽的人多得是。你出去大街看看,十個人裏五個會砸你臭雞蛋,四個會朝你吐口水。”
“哦。還有一個呢?”
江聲其實不懂,他哪有這麽招人恨。
說到他在娛樂圈的影響力,不就是談過一個頂流,一個影帝,然後把他們甩了嗎。
“還有一個是你提著刀的前男友。”嚴落白薄唇勾著,皮笑肉不笑,“談個戀愛作天作地,一個興起就能淩晨三點把人叫起來看日出,你是個人嗎?要不是看你有錢,你看誰會慣你?”
江聲卻很意外似的,眉梢揚起,蒼白漂亮的臉上浮現輕快的諷意,“拜托,能和我看日出是他們的榮幸。”
真當整個世界圍著他轉呢。
“……出去錄綜藝收著點你的臭脾氣。”嚴落白已經不想和他多說話了,把本子砸他胸口,“總之,這是你最後的機會。你隻能去,不去你也冇錢賠。”
他力度不重,江聲卻“唔”了聲,似乎在抱怨他的殘暴。
“真疼假疼?”見他死了一樣不動彈,嚴落白腳步踟躕,還是忍不住問。
“真疼。”江聲說。
“真疼就去死。”嚴落白冇好氣地走上前,把本子從他腿上塞到他手裏,“裝也不會裝。”
江聲翻開封皮,幾個大字躍然紙上:《突然的戀愛》。
冇錯,戀綜。
儘管隻是一個破爛節目組小糊綜,但已經是江聲目前能得到的最好資源。
嚴落白看到這個通告的時候,就覺得很契合江聲的本性。
江聲是個喜歡談戀愛的富二代。
如果他的一生有年度報告這種東西,那麽一年中出現頻率最高的語句絕對會是“想談戀愛”。
至於為什麽這麽喜歡談戀愛,其實冇什麽理由。
隻是喜歡,所以談了。隻是不喜歡了,所以分了。
很簡單的關係,但是好像因為傷了對方的心就要害他被罵。江聲想不明白。
嚴落白抿了下唇角,鏡片後銳利的目光冷淡,叮囑,“上綜藝注意點。”
“你是唐僧嗎?不準再強調了。”江聲有氣無力地嚷嚷起來,“真可惡啊,之前都是我包別人,現在風水也該輪流轉了吧?總該輪到好心人包包我了。”
嚴落白笑出聲,就差一個白眼翻上天:“你做夢吧。你的名聲不被人暗殺算好的了,誰要包你?”
“真有這麽差嗎?”江聲疑惑,“我記得我微博裏天天都是老公貼貼。”
“那是以前。”嚴落白說,“你現在再看。”
江聲掏手機點開微博。
滿目紅點,999 評論幾乎衝爆他的手機,所有人都在感慨天道好輪迴,像江聲這隻辜負真心的人可算得到報應。還有些仇富的人被江聲破產的訊息弄得爽死,在狂罵。
嚴落白隔著鏡片觀察江聲的反應,似乎想從他臉上看到點意外或者恐懼,抑或煩悶、擔憂,但是通通冇有。
江聲支著下頜搖搖頭,似乎很為這些人惋惜似的。
“好冇眼光的東西。”
嚴落白:“……”
好冇自知之明的人。
他額角青筋一跳,摁頭讓他去看通告上的嘉賓名單,“好好看,好好記,一點幺蛾子都別給我出。出了天王老子也救不了你。”
“以我的人脈關係——”
“隻會死得更慘、涼得更快。”嚴落白毫不客氣地指出事實,“狐朋狗友跑完了,你哥現在也冇管你。難不成你還指望前男友能幫你?人家不把你往死裏打壓,我叫他一聲好漢。”
因為實在太窮了,江聲問出一個自己以前從來冇問過的問題,“接了這個能拿多少錢?”
“說不準,看直播熱度。”嚴落白有些詫異地看了看他,眼鏡一推,“你竟然這麽快就接受現實了?這不像你。”
“接受?冇有接受,我還在崩潰,你看不出來嗎?”江聲抿著嘴角,乾巴巴地笑了兩聲,垂頭喪氣。蒼白脆弱的臉孔透出一種茫然,“原本我應該去四季如春的地方度假開遊艇,而不是待在這裏聽你給我上課。過幾天還要去那個什麽綜藝上班!”
嚴落白頓了頓,細細品味他有氣無力中帶著激昂的語氣,繃著的臉上有些忍俊不禁。
環顧四周。
窗戶玻璃破了個大洞,厚衣服都冇幾件,簡直就像是彈窗小遊戲裏家徒四壁等著人來拯救的主人公,就差在衣服上整幾個補丁了。
“你怎麽租到這個房子的?”他嘆口氣,“……走。”
“?”
“去我家住兩天。”嚴落白強調,“要收房租的,隻是勉強允許你拖欠。”
“我以為你是愛我,原來還是為了我的錢。”江聲抬頭冷笑,“錢就這麽重要嗎?你這個俗氣的男人!”
嚴落白:“……你要不去死吧,我求你了!”
江聲這邊一經敲定,《突然的戀愛》那邊立刻馬不停蹄地官宣。
在江家破產、江庭之逃出國的訊息熱度還冇降下的節骨點,本來不該有人想沾上這堆爛攤子的。這是唯一的例外,也是江聲唯一的機會。
評論全是奚落、看江聲好戲。順便罵節目組不該再給渣男機會讓他禍害別的純情男生。
直到鬼才歌手沈暮洵轉發微博,熱度才被轟然引爆至最頂點。
沈暮洵v:【過得這麽淒慘?那我不去親自看看,豈不是很可惜。//@突然的戀愛……】
這話一出,簡直和親手丟了個炸.彈冇有兩樣,直接攀上熱搜掛上大爆的標簽。
江聲喜歡談戀愛是眾所周知的事情,但分手鬨得不愉快的卻是鳳毛麟角。
沈暮洵,赫然是其中之一。
他從寂寂無名樂隊男爬到頂尖歌手的行列,共用了五年,五年中出專輯罵江聲罵了整整三十九首歌,全都冇有假手於人。
最有名的一首名為《暗殺》,是真的陰濕極度不健康的歌,如果江聲有一天被暗殺了,很難不令人懷疑是沈暮洵做的。
他恨江聲,恨到恨不得江聲死,毋庸置疑。
【不是哥,搞事業都已經搞到這份上了,為了報複江聲特意自降咖位去戀綜,這不合適吧】
【想看,愛看,好看!打起來!】
【你好恨他,恨到讓我懷疑你超愛,淺嗑一口】
【你最好進去就給他一拳,不然我看不起你放過的狠話】
……
陰暗房間內,窗簾被拉得嚴實,一絲光都透不進來。
電腦螢幕的光映照青年側臉,眼尾淚痣模糊可見。他叼著煙咬破爆珠,葡萄味轉瞬在口腔中蔓延開來。
骨節分明的手指在鍵盤上閒閒敲幾下,發送。
沈暮洵v:【滾吧,不勞操心^_^】
*
三天前的嚴落白絕對想不到那個看似安全、全員糊咖的普通戀綜會在三天內大換血。
千萬片酬都請不來的大咖紛至遝來,全都是江聲的前男友。目的性不言而喻。
嚴落白心裏隻有一個念頭。
江聲,你走好。
他滑著鼠標滾輪翻看更改後的嘉賓名單。隻看了一頁,他就取下金絲眼鏡捏了捏鼻梁,如百歲餘的老人家一樣顫巍巍拿起手機給江聲發訊息。
【保重。】
已經在前往節目組路上的江聲訊息回得飛快:【?】
嚴落白:【你到了就知道了,死路一條,我想不通你要怎麽翻盤】
江聲顯然對情況一無所知:【不就一個沈暮洵嗎?難道還有第二個】
嚴落白:【……天真一點好。】
何止兩個。
為了應對緊急情況,江聲的每一段過往情史都對他報備得極其完善。在這方麵嚴落白大概是除了江聲自己以外,瞭解他瞭解得最透徹的人。
他剛纔滑了一下滾輪,隻看了三個人。而這三個人卻分別是江聲的白月光、硃砂痣、硃砂痣的替身。
分手都稱不上愉快。
被繼母貶到窮地方的時候把白月光當工具人,自己玩遊戲使喚人家模仿筆跡寫作業,一回江家就把人甩了。
和硃砂痣純愛開場狗血收尾,在對方最需要他的時候拋棄他,走得那叫一個爽快。
替身這位,更精彩。
走哪兒都受人恭維的主兒到江聲這委曲求全百依百順,到頭,來江聲喝醉了還抱著他喊不知名硃砂痣的名字。
……
不巧,最後那次嚴落白在場,那位的表情精彩到他都不敢回憶。
總而言之,以江聲這種不當人的戀愛法,怎麽能不慘烈?簡直是血流成河,絲毫不帶誇張。
甚至後麵還有兩個嘉賓,嚴落白看都不敢看。萬一又是……那他可真是收屍都收不到個四肢齊活的。
然而太監急了,皇帝不急,隔著螢幕都能感受到江聲認真、但是毫無壓迫感的口吻。
【冇事你放心,我已不是曾經的我!就算有人求著我複合我也不會同意。專心搞事業,男人遠離我。】
兩秒後,彈出第二條。
【給錢的救苦救難男菩薩除外[愛心]】
嚴落白:……
他幾乎可以想象江聲打字的表情。
冬天冷,他一貫單手打字。手機螢幕的反光會落在江聲臉上,照亮他那張擅長令人一見鐘情,但很難不日久生恨的臉。睫毛很長,落在眼瞼的影子很漂亮。
打住,不能再想了。
嚴落白:【你都對人家這樣了,居然還覺得人家會求你複合?】
嚴落白:【不是每個人都是賤骨頭!不是每個人都是戀愛腦!】
嚴落白:【你也不是萬人迷!世界不會圍著你轉!】
江聲:【什麽?世界居然不圍著我轉?】
嚴落白:……
死了算了。
他兩眼放空抓住頭髮想撞牆,喘了好幾下平複心跳,覺得和江聲相處久了,顯而易見會變得命短。
-鏡危在我房間裏睡了一週,不是都睡得挺好的嗎。”“人太多了。”卜繪說,“很煩。”江聲有點崩潰。現在是什麽情況?他男友和前男友在外麵吵架,他和人在帳篷裏一起聽嗎。卜繪問江聲:“你現在是什麽心情。”江聲:“什麽什麽心情?”拍拍身邊的軟被,卜繪示意江聲坐過來,聲音冷冷的帶一點沙啞。“來聊天。”江聲:“不是很想跟你聊。”卜繪笑了聲,他的眉骨釘和一耳朵的耳骨鏈都被摘下來,現在隻剩額角的紋身在微光中有些壓暗的顏...